左右想不出来个结果,童媚索性直接睡了过去,毕竟吃饱睡好才有精力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大牢里饿了整整三天叫她想开了许多事情,没有什么比能吃上热乎的饭有一张柔软的床可睡觉这两件事情更幸福了。
夜幕逐渐降临,淮安王府一盏盏灯笼逐个被点亮,童媚是被流云的叫醒的,从晌午睡到现在足足过了三个时辰,睡得她浑身骨头都酥了,可流云接下来的话却叫她整个人如遭雷劈。
“你说什么?”她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不死心的问道。
流云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一字一句轻声道:“姑娘您赶紧收拾一下,王爷在正厅等着您前去用晚膳呢。”
童媚眨了眨眼,纠结了一下谨慎问道:“那个……王爷为什么会要和我一起用膳啊?王妃呢?或者王爷的侧妃们呢?”
“姑娘说笑了,王爷并未娶妻,王府内尚未有王妃和侧妃。”流云福了福身,不等她继续问,拉着她梳洗完毕换了身桃红色的衣裳后径直被带到了前厅。
前厅中灯火通明,偌大的圆桌前只端坐着一人,两侧垂首立着两名侍女和一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整个大厅安静的落针可闻,流云将她带到之后便退到了一边,童媚站在正厅门口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一道冰冷的目光扫视过来,童媚抬眸便望进了那双深邃冰冷的双眸之中,小心脏不由一哆嗦,赶忙移开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杵在那里当门神吗?”冷冽的声音响在耳边,童媚撇了撇嘴,眼角余光瞥见一侧站立的中年男人在朝她努嘴,眼神当中有很明显的焦急之色。
童媚试探性的慢吞吞走到离淮安王三步远的地方,那中年男人眼神之中透露出满意之色,随即又继续朝她努嘴,目光却是落在桌上的碗筷。
她瞬间恍然大悟,自以为理解了他的意思,当即面上露出笑容来,端出优雅的姿态拉开淮安王身侧的椅子坐下,拿起碗筷便开吃,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的叫那中年男人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吃了第一口菜了。
还准备吃第二口的她在听到周围一阵难以忽视的吸气声后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妙,尤其是当一股难以忽视的迫人压力袭来后,她故作镇定的放下手中拿着的筷子缓缓扭头向上首看去,男人那本就冰冷的脸色愈发冰冷,甚至可以说得上阴沉,童媚敢保证,如果目光能够杀人,她现在应该已经成了一堆碎的不能再碎的冰渣子了。
“你好大的胆子!”淮安王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语气冷的刺骨。
童媚此时若是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那她就白活这二十多年了,可木已成舟,如今她也只能继续装傻充愣,眨眨眼睛硬着头皮佯装疑惑的道;“怎么了?”
话一出口她便自觉不妙,果不其然,淮安王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黑了些,那双漆黑的双眸甚至危险的眯起,童媚心头一跳,抢在他开口之前赶忙道:“我是先为王爷试毒!王爷身份尊贵,食物方面的安全自然是重中之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王爷恕罪!”说罢起身用了一个自认为身娇体软的方式盈盈拜倒,看着淮安王的双眸满是殷切的担忧之色。
淮安王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才冷冷的道:“离了王府一趟,倒是忠心了不少。”
这话也不知道是讽是赞,童媚权当做是在称赞自己了,轻柔的笑笑低声道:“多亏王爷的悉心栽培才是。”
听了她的话,淮安王望着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但不等她看清楚,淮安王已经收回了视线冷声道:“撤掉,重新上。”
童媚一愣,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两侧的婢女已经上前来将桌上的菜全部撤了下去,十几道菜顿时从眼前消失,腹中饥肠辘辘的童媚在心里顿时把淮安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扭头看了眼一盘盘端出去的膳食,童媚硬起头皮看了看半阖着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淮安王小心出言道:“王爷,这些菜应当是没毒的,就这么倒掉是不是太可惜了些?毕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是?”
淮安王偏过头来看着她,微眯起双眸重复她方才的话,“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童媚见他似乎有松动的意向赶忙点点头道:“是啊是啊!”
“你很可惜那些饭菜?”淮安王冰冷的眸底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探究之色。
隐约察觉到自己逾越的童媚一边肉疼那些饭菜一边讪讪笑道:“这些毕竟都算是王爷辛苦所赚俸禄得到的,就这般倒掉难免可惜了些。”
说话的功夫婢女们鱼贯而入,空荡荡的桌上再度摆上了十几道不同于方才的菜式,直看的童媚禁不住咽了口口水,只觉得腹中愈发饥饿无比。
“布菜。”淮安王优雅的拿起玉箸指向其中一道菜。
这回童媚不敢再作幺蛾子,明白他什么意思后拿起筷子夹起他指的那道菜小心翼翼放到他碗中,一次两次过后已经不需要淮安王再特意说,他目光所向她便极为自觉地将菜放入他碗中,伺候完他用膳,童媚只觉得腰不是自己的腰腿不是自己的腿,浑身都酸痛无比,夹菜的那只胳膊更是小幅度的颤抖着。
等到淮安王冷着一张脸不只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的离开正厅,童媚再顾不得其他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累的直吐舌头,流云见她如此贴心的递上一杯茶低声安抚道:“王爷为人虽是冷漠了些,可对待奴婢们却是极好的,姑娘您第一次伺候王爷做的很好呢。”
童媚喝了口茶,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故作漫不经心的道:“以前都没叫我来服饰,今儿是怎么了。”
话落,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她悄然注意着流云的表情,果真略微僵硬了一下,随即便一如既往地笑道:“姑娘这是哪的话,王爷性格向来内敛,虽然从未表达过对姑娘的关怀,但奴婢这个做下人的却是瞧的清楚,王爷对您还是疼爱的。”
童媚心中不屑的冷嗤一声,对表妹疼爱到饭桌上伺候他用膳?莫不是以为她读书少就可以糊弄她?
不过进了王府一天了还什么都没搞清,童媚一边吃着半冷的饭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套流云的话,你来我往半天,打听到的也都没有什么实用的信息。
辟如淮安王景策是当今圣上第五个儿子,十五岁便上战场征伐立下赫赫军功,威名远扬,成年便被册封为了淮安王,是个有能力有手段有心机的实权王爷,手中还掌握着一半的禁军。
听到这童媚眼前瞬间一亮,脑中浮现一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还未成型便在回到房间后吓得差点破碎。
“这位大哥!好汉!壮士!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我没财没色,你找错人了啊!”童媚被脖子上横着的冰冷刀刃吓得胡言乱语,不停往后靠试图远离那看起来极为锋利的匕首。
被她吵得头疼,来人忍不住将匕首又贴近了几分厉喝道:“闭嘴!”
童媚瞬间噤声,你有刀你厉害!
匕首被收起,来人身影一闪出现在她面前,仍旧是一身褐色短衫打扮,她瞬间响起这人似乎是那贺府主人的护卫,曾恍惚听到他叫莫毅来着。
“你……是你?!”童媚拳头瞬间捏紧,倘若不是心底清楚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她早就一拳头挥上去了,栽赃陷害她杀人,害得她下了大狱差点死掉,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出现在她面前!
“童渭,主人派我来给你送解药。”说着,莫毅面无表情的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同她交给紫雀一般无二的青玉瓷瓶递给她。
“解药?”童媚警惕的看着他,目光落到那青玉瓷瓶上冷笑两声道:“什么解药?只怕是让我封口的毒药吧?”
莫毅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将青玉瓷瓶放到桌上盯着她冷冷道:“主人还让我通知你,好好在景策身边呆着,不要轻举妄动,尽力取代萧清瑶的地位,事成会给你驱蛊,满足你的要求。”
言罢身形一闪便消失无踪。
童媚一脸懵逼的看着来无影去无踪的莫毅,对他交代的话也是满头雾水,什么叫在景策身边好好待着?什么又叫取代萧清瑶的地位?萧清瑶又是谁?还有,驱蛊?她体内有蛊?
一想到这,她浑身止不住冒出一股寒意,那日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再度浮上心头,本以为是原身灵魂作祟的想法瞬间动摇,难道这其中真正的原因竟是因为她体内有那所谓的蛊?
想的入神,她着魔一般将桌上青玉瓷瓶拿到手中倒出里面的一颗红色药丸,在即将放入口中的最后关头,脑海里闪过贺府主人清隽如仙的浅笑面容,浑身一个激灵,脑中霎时清醒过来,看清自己在做什么后惊慌之下挥手将那颗药丸给扔了出去。